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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七章 故里

尘心惑 西风绾 5330 2022-03-22 01: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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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想来这位,就是韩若兮的生母,她那位好姨娘,当年害得母亲备受**,客死他乡的惠妃,如今的惠贵妃了。

  来时已向夏儿打听了宫中的大致状况,虽然时隔三年,不过看来,应该也差不多。南楚皇帝无子,唯一诞下公主的周将军的亲妹妹为贵妃,执掌六宫。皇帝表面虽尊重贵妃,却和无数后宫佳丽欢好。

  平淡闲适的假笑挂在嘴角,雪瑶迎上每个人的目光,温婉轻柔的表现下,暗流汹涌的心,足以毁天灭地。

  “公主回来了,快就坐吧。”韩平治不愧为政坛翻涌二十几载的一国之君,他已然恢复平静,示意雪瑶坐在右边一处。

  “谢父皇。”还是微笑着,雪瑶自信彬彬有礼,在一旁坐了。

  雪瑶一到,宴饮便开始了。笙歌燕舞,杯盏交错。席间,不少妃嫔向她来献媚。“兮儿真是愈发出落成绝代佳人了。”“可不是嘛,身子也比先前圆润了些呢。”“是啊,想来北翎那位王爷是不敢亏待我们公主的。”“来,兮儿,这是你最喜爱的清炖鱼。”那些妃嫔就这样纷纷恭维奉迎着她。

  脂粉群中,争先恐后,雪瑶一时觉得可笑,她们根本就没见过她,即便她就是韩若兮,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,竟也能伪装到这般,还真不是她能做到的;一时,她也觉得难缠,虽然那些人并未向她敬酒,可如此的包围阵仗,一一应付,还真有些头大如斗。不过,幸好在北翎有与那些夫人贵妇们应酬的经验,婉言带笑,算不上应对自如,但也毫无纰漏。

  不知过去多久,雪瑶只觉得,脸上的假笑已快僵住了一般。终于听韩平治说道,“行了,时候不早了。公主刚回来,不宜劳累,都散了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雪瑶起身,却立在那里未动。

  果然,他又看向雪瑶,“你留下,朕和你母妃,有些话想和你说。”

  众妃嫔侍女皆退了出去,酒气和脂粉香仍散漫不倦。空荡荡的宫殿里只剩下三人,韩平治,周芸儿,还有雪瑶。

  韩平治锲而不舍地凝视着她,沉声道,“你是什么人?”

  一挑凤眸,她笑答,“唐门第二代弟子,唐雪瑶。”

  “可是你替若兮嫁给北翎的镇北王了?”韩平治问出最关心的问题。

  脆亮的一声,“是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事实。

  “为什么?”韩平治有些不解。印象里,二十几年前,唐门和北翎闹得水火不容。后来唐门销声匿迹,不过多少人命欠下的宿怨,怎么可能一笔勾销。难道,她是为唐门通风报信的细作?

  “我唐门中人,以扶危济贫为本,若兮公主不愿出嫁,以死相迫,性命堪忧。而我的师兄,有幸救公主于危难,同时深深爱慕公主,情比金坚。所以雪瑶愿自我牺牲,替嫁北翎。”不徐不疾,仿佛感天动地。只是不知,她大义凛然的故事背后,到底是怎样一份不堪的真实。

  “哦?那还真是委屈了姑娘。”韩平治细细思虑着她的话。

  只听雪瑶又道,“不委屈。为的是国泰民安,同是女儿,嫁出哪个,不是一样呢?”说着,从腰间取出香菱玉,握着玉佩挂绳,淡淡微笑,满满期许。自己的演技,果然大有长进。

  看到香菱玉的一刹那,不仅韩平治,连周芸儿也怔住了,怎么会,她怎么会有这个?两人心里都是这一问,心情却大不相同。

  韩平治轻轻握起那绝质美玉,颤抖的声音,不乏激动,“你怎么会有这个?”

  “这是母亲临终前交托。母亲曾说,玉在人在,再苦再难,不可当掉。拿着它,早晚会找到父亲。”清亮的嗓音,悲歌怅惋,“幸苍天见怜,偶遇母亲生前的侍女,得知个中缘由,今日才得以重回故土,一拜生父。”

  “她死了?什么时候的事?怎么死的,为什么她不带着你早点回来?”韩平治有些激动,乌蒙的眼眸不由一亮。

  “十四年前了,母亲贫病交加,郁郁而终。至于为何不归,雪瑶也不知。大概,母亲自知色衰爱弛,不想回来伤心吧。”说着,雪瑶又是欠身一礼,“母亲已去,陛下节哀。”

  “孩子,我的孩子――”看着雪瑶,韩平治似笑似悲,正要拍拍她的肩,沉默许久的周芸儿拦住韩平治,“等等,现在这时候,三国征战,想做公主的人恐不在少数。不知你母亲姓甚名谁?”

  “婉娘,周婉儿。”眸光扫向周芸儿,字字清晰,伶俐暗中隐。

  周芸儿露出一丝不自然,旋即回复正常,向韩平治道,“陛下,不如先安排唐姑娘安歇,这件事,容后再说。”

  略一沉吟,韩平治道,“也好。”

  雪瑶随着侍女去了宫内一处别院,兴庆殿里,只剩下韩平治和周芸儿。

  从一瞬间的神情激动中清醒,韩平治问道,“爱妃,这件事,你怎么想?”

  “臣妾不敢妄言。”周芸儿恭顺地推让。

  “直言便好。”

  “那臣妾便说了。妹妹红颜薄命,若她真是妹妹的孩子,咱们自当认回,好生礼待,也不枉陛下与妹妹一场倾城之恋;可当年战火纷飞,妹妹失踪多年,到底有无生下孩子尚未可知,即便有孩子,是不是眼前这个,也没人知道。再者,她从北翎而来,师门背景复杂,会不会是北翎的细作?所以,单凭一块玉便认了公主,恐怕不妥。”周芸儿不愧是饱读诗书又掌管后宫多年的名门闺秀,说起道理井井有条,听者不禁心服口服。

  “嗯。依北翎和唐门之前的关系,细作应该不至于。不过这件事,也还是查清楚为好。”一挥手,韩平治道,“你也去休息吧。”

  “臣妾告退。”周芸儿躬身一礼,也退了出去。

  大殿之内,彻底只剩下韩平治一人,复杂之心绪,澎湃之心情,终于不必再掩饰。坐在龙椅上,抚着椅侧雕龙,记忆中的那个女子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芳华灼灼,俏颜无双,隔着时空的渺远,正似缓缓向他走来。

  千言万语抵不过心里一句,婉儿,是你回来了吗?

  随着侍女,雪瑶到了安排下的别院。不算奢华,也不算凄清。大概,就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客人了吧。

  不过,现在是客,将来有一天,她会变成主人,真正的主人。

  晚些时候,缱绻天边的霞彻底落了,星光还未照明天际。偌大一个南楚宫放在面前,雪瑶自然是不肯乖乖留在别院的。杭州三月,已草长莺飞,早春的娇花,更比比皆是。

  走在御花园里,雪瑶才真正体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意味。庭院错落庭院,甬道接连甬道,山石亭台,星罗棋布,仿佛永远没有尽头。

  漫步过湖边的时候,远远地,她望见一个人,行云流水,淡雅轻然。这样的公子无双,纵使千万人中,一眼,足以倾目。而此时,他孤影一人,不紧不慢,正向她的方向走来。

  “罗太医,好久不见。”雪瑶主动迎上去,如铃脆语惊起波澜宁逸的湖面。

  “雪瑶?”此时此地看到她,罗阳清朗的面容上,些许惊讶,些许惊喜,“你怎会在这里?”

  “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,”美目一转,指着湖中的小亭,“不请我去坐坐吗?”

  罗阳微笑着点头,与她并肩,踏过白玉石桥,一齐来到小亭中。

  朱红的廊柱,四面通透。对湖而立,雪瑶向罗阳说了自己确认身份的大致情况,抚着腰间别挂的香菱玉,她轻笑着,“呵,你说巧不巧,当初绑架了宁和公主,没想到,我竟也是南楚的公主。”

  他倚亭而望,宫灯辉煌,点亮暗夜。晚风自湖面漾来,略过佳人云髻,此情此景,像极了当年洛水河畔的动人晚景。只是,轻云过裳,拂动的,唯银饰冰凉,不见了三千柔丝。

  面前的她,是公主,是王妃,当年那个意图绑架的小丫头,面目全无。

  “世事自有定数,公主重回故土,是天意如此。”他微笑,温文尔雅,却有劝归之意,“只是,南楚宫并非表面这般平静,与皇上相认后,还是尽早抽身为好。”

  “乱?你知道的,我从不怕乱。就是不乱,我要是寂寞了,恐怕也要整出些乱子来呢。”侧头看着罗阳,她几分自得,更是自信。

  “公主回来,不只是寻父吧?”罗阳还是亘古不变的和颜悦色,无喜,无怒,只有暖。

  “呵,不然呢?”雪瑶一声笑,调侃道,“莫非你觉得我是来捣乱的?”

  “当然没有,”罗阳还是忍不住提醒,“不过,深宫斗争一向惊险复杂,稍有不慎,万劫不复。我不想你有事。”

  “放心吧,怎么会有事呢?我自有分寸的。”看到罗阳,不知为何,她只想笑颜相对。虽然她的所谓分寸,无非斗狠而已。

  只是公子如他,她半分都不想污了他的出尘。

  于他,唯一个清字,清出如水,清澈清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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